知食说潮 | 牛味潮州

（2024年2月24日发表在南方农村报12版）

文/郑丽薇

“走遍了南北西东，也到过了许多名城，静静地想一想，我还是最爱我的北京。”每每哼起《故乡是北京》这首歌，总会想起自己的故乡——潮州。

故乡潮州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市，不仅以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吸引着各方来客，更是因琳琅满目的美食牵动唇齿，诱人垂涎：说不尽那卤味十足，道不完那咸甜粿品。就凭一碗汤清味鲜的牛肉粿条，走上了普通潮州居民的日常餐桌；就凭一碗汤清味鲜的牛肉粿条，锁住了各地游客的目光，成为他们赞不绝口的至鲜美味；就凭一碗汤清味鲜的牛肉粿条，成就了外出游子魂牵梦绕的乡愁。

人在他乡，常追寻着家乡的味道。无论到哪，只要看到潮州牛肉火锅、潮州牛肉丸的店铺就有进去尝一尝的冲动，但总是找不到家乡的那种地道的味道。

犹忆十几年前一个暑假，正值烈日高照，我们几个人又累又饿的，看到广州黄花岗公园对面那排快餐饭馆时，不知是谁眼尖，看到了一家正宗潮州牛肉丸快餐店，我们互看了一眼就冲进去要了几碗牛肉丸粿条汤。不料刚拿起勺子，咬了一口所谓的“正宗潮州牛肉丸”后，就无法下咽，那丸子就是软，肉质又粗糙，最难以忍受的是那个带有煤油的味道。后听闻某个超市有个档位，专门直销从潮州运送过来的新鲜牛肉，我们专程过去，本想买些回家，晚上起个火锅，大吃一顿，过把瘾。没想到我们开了几十公里的车程到那边后才发现档位是有的，潮州牛肉也是潮州牛肉，就是找不到一个师傅可以为我们切上那潮州师傅专有功夫的肉片。手机通讯录里微信里也保存着不少家乡销售牛肉、牛肉丸的联系方式，有一次禁不住诱惑，打电话想买些新鲜牛肉，不料老板却告诉我，只能给我寄些牛肉丸，还告诉我切片的牛肉冷冻过后影响口感，为了不搞坏他家招牌，他从不向外地销售新鲜牛肉。本想借此以解“莼鲈之思”，奈何只得“望梅止渴”作罢！

人在他乡，常念想着那细嫩弹牙的牛肉丸，常念想着那肉质鲜美的牛肉火锅！那年春雨酥润时节，凤凰洲公园观桃花俏红了脸，慧如公园看樱花笑弯了腰，我们姐妹几人正踌躇到哪里吃个午餐，公路边传来钊哥温和的声音。原来钊哥和传哥正好路过，他们热情邀请我们一起到官塘吃个火锅牛肉。据说那里有远近闻名的牛肉火锅店，那里的牛肉是极致的新鲜，传闻屠宰场就在附近。恰逢周末，我们到达时，那里几乎是人满为患，有拖家带口的，有呼朋唤友的，甚至有不少拖着行李箱的外地游客。我们排队等候，过了好久才挤上一张餐桌。幸好老板服务态度佳，应对食客技术强，很快，我们的餐桌就摆满了十几盘各色新鲜牛肉：有吊龙的、有雪花的、有匙柄的、有五花腱的、有胸口朥的，更有卤味的牛尾牛杂等，钊哥传哥轮流不停地为我们几位女同胞汆烫新鲜牛肉。我们夹着鲜美可口的牛肉，蘸上特色的灵魂酱料——沙茶王，那牛肉味道应是世上仅有，世上无双的美味！刚汆烫的牛肉与卤牛肉味道泾渭分明，刚汆烫的鲜甜嫩滑，卤的香美浓郁，大家只恨无法另备一个肚子。那热腾腾的火锅，那香喷喷的味道，那谈笑风生的场面，是久在他乡的我多年梦回的场面。

林徽因说过“思而不语，念而不忘，想而不见，爱而不得”，终究是遗憾。元旦前，我回到故乡潮州，到达潮汕高铁站那一刹那，好像就闻到了潮州牛肉火锅那鲜美的味道。先生好像早就知道我对故乡美食的饥饿感，二话不说，直接开车带着我到车站附近的牛肉火锅店去。看着一盘盘纹路清晰、脂香四溢的牛肉，一颗颗细嫩弹牙、肉质鲜美的牛肉丸，我竟一口气要了八盘。

后来，儿子问我这次回老家究竟有什么要紧事。我想：或者我是冲着那八盘牛肉去，或者我是为了听一下那优美委婉的“胶已人”潮语潮音，或者我是为了追寻那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