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原标题:【蓬江风物】“醉”美人间四月雪!苹婆花开上巷情!)
杜阮镇上巷村不仅遍种凉瓜,还星罗棋布着苹婆,树龄多在二十年以上。
苹婆俗称凤眼果,以其所结果实为单侧裂果,形似丹凤三角眼而得名。
春天,清明前后,苹婆始著花;四月中旬,偶尔有零星的果。
苹婆花药黄色,远看,朵朵颗粒状,密聚成花序,成丛成束,顶生于墨绿色的宽大树叶上,像繁星烂漫,飘披散,溢出青云外。近看,每朵小花耳垂般大,花柱弯曲呈环形,五裂,像镂空的五角星;又质感晶莹,内置花芯一点红,像玛瑙嵌在黄玉中。树下抬望眼,阔叶层层叠叠,不漏日光。假如整棵苹婆是女像,那么密叶便是高高的髻鬟,果实乃剪水秋瞳,小花当作耳环,让人想起李贺笔下的中唐美人——“青云教绾头上髻,明月与作耳边珰。”
(蓬江区文广旅体局朱婉姬拍摄)
花开时节,恰逢春凉瓜初熟。上巷的文园路,联排的苹婆树,花下围坐着揉搓凉瓜饼的婆姨。清明前后多回南天,湿气漫漶,上巷人吃凉瓜饼以祛湿。此外,瓜饼所用的主材乃瓜藤的侧芽。采摘侧芽意味着营养向主藤集中,瓜实将多而大。因此吃凉瓜饼有丰收美满的寓意。
婆姨们用侧芽和瓜叶榨汁,煮沸,倒在糯米粉和面粉中,揉搓成团,时有落花化在其中。墨绿色的凉瓜饼,较艾糍色浅,入口有白糖和花生碎的磨砂感;幸运的话,细咀慢嚼还能品出花的淡香。
(图片由上巷村书记黄梅芳提供)
苹婆花无时不刻地落,无论阴晴,像计时的沙漏,朵朵皆是不舍昼夜的流光;苹婆叶阔如台阶,落花似檐滴,有韵地嘀嗒到天明,让人想起僧庐下的听雨,牵引淡淡的悲欢离合。
(图片由上巷村书记黄梅芳提供)
上巷牛土岭有三棵老苹婆,在数椽土墙瓦屋前,围在木篱笆的庭院中。庭中住着一对老夫妇,双双年逾八十。丈夫曾是农电所的工人,效力了三十年,庭中苹婆是他退休所种,树龄和他工龄相仿。
夫妇育有子女五人,皆生在牛土岭,发愤图强,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上巷,走出杜阮、蓬江、江门,有的走到了北京。老人家说起子女,心花怒放,一脸的自豪,“他们都在城市安家立业了!我都有重孙了!”
两人深居上巷的小山坡六十年,却开枝散叶到全国。春天,绿叶红花们皆溯源寻根,春节探亲齐聚,清明回乡扫墓。家人闲坐,灯火可亲,春天是牛土岭最姹紫嫣红的时节。
平日的大多时,牛土岭只剩夫妇两人,在木栏杆外、苹婆树下洗米、乘凉、搓凉瓜饼。
(蓬江区文广旅体局朱婉姬拍摄)
一日傍晚,我和威哥去看苹婆花,恰逢老夫妇散步回家,推开了木栅栏。那是四月天最后的回寒,流风摇荡着一树树落花,像纷纷扬扬的飘雪,填满了庭中的凹凼,漫卷着老夫妇瘦小的背影。屋檐下的家犬见主人回来,喧闹着跃入了满庭的黄玉色中。这一切,仿佛柳宗元穿越千年,面对花海提笔写下“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。
(蓬江区文广旅体局朱婉姬拍摄)
威哥说,别看了,花是没什么用的,但凤眼果就不一样了。说着开始两眼放光,“嚼起来像炒栗子,但多汁,软润;用来焖鹅更是一绝!走吧,旁边的蛇仔乐就有得吃。”
我自然是不理他的。提到落花,老夫妇就有了诗人的影子。据他们反映,三棵苹婆的结果每年可以带来数千元的收入,然而,“凤眼果都是卖出去给别人的,只有这些花是落在自家门口的。”
“苹婆花落完了,春天就过去了。”
蓬江区文广旅体局 朱婉姬 拍摄